“互联网首页”应该是个什么样子？老实说，你肯定会觉得应该是Reddit那样——集网上全部热门内容于一身。当然，还有很多人想要弄明白，Reddit到底是个什么鬼。它是民主在网上的强硬表达么？它是一种靠“军阀”勉强维持的封建制度么？还是说它真是“服务于网络社区，让人们联系与分享的全球化平台”？这些可能都沾点边。不过，也许它就是一个媒体平台，和其他的媒体平台没有什么两样：核心是一种永远被人操控的算法。
的确，Reddit有一套算法。这套机制很少被讨论，但却维持着上面发生的所有事情。另外，这是一套非常不公的算法。
乍看上去，Reddit是个包含着诸多社区的大集合。这些社区靠自我规范，讨论的内容五花八门。但它的核心功能却是十分简单的：这就是一部宣传大杂烩的机器。无论在什么日子，Reddit的“首页”都和一般人的Facebook页面没有什么区别。人们愿意从动物照片和车窗贴纸中找到乐趣，Reddit给他们提供了这样一个地方，而且还用硅谷的方式量化了这种天性。只有一个问题，这里同时还有憎恨言论与下流图片。
通常来说，只有丑事才算是新闻。2011年，Reddit因为传播擦边的儿童色情照片被CNN曝光。2014年，Reddit又成为了好莱坞女星艳照的主要传播场所。很多Reddit用户似乎都为此感到愤怒——不是因为人们偷窃泄露隐私与私密照片，而是因为Reddit的管理员不让他们这样做。为了平息自由表达卫道士的不满，时任Reddit首席执行官的黄易山在风波过后就人的易谬性发表了一篇文章，写道：“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灵魂负责”，提到了Reddit对r/coontown等社区出现白人至上主义言论的宽容态度。
这么说来，Reddit这个平台的问题是人的问题。直白点说，一个能容纳憎恨言论的场所不可能被广告主所接纳。为了公司的发展，为了向公众体现出美好的一面，Reddit高管在今年开始封禁一些最为糟糕的社区，其之一便是专门羞辱肥胖人士的版面。这似乎是事情的导火线。在临时CEO鲍康如的带领下，Reddit的管理员在一片“纳粹第三帝国死灰复燃”的抗议声中，摧毁了憎恨言论者的民主乌托邦。
如果说Reddit真是一个法西斯政权的话，那么它一定是最差劲的那一种：在这里你可以实时发起一场暴动，而暴动分子可以随便在这个“政权”的中央广场上游行，对抗法西斯的国家机器。暴动者朝着r/politics,sir版面进军，军队则驻守在r/books版面，双方僵持不下。但是，Reddit上最为重要的一役已经打响，而且人人都看到了最终的战局：那就是算法获胜了。
Reddit的核心是“好评投票”与“差评投票”机制，它能决定人们可以在网站上看到什么内容。这相当于一个神圣的投票箱。在Reddit仅有的几条规则中，有一条就是专门用来维护这个投票箱不受损害。5年前，程序员埃米尔·萨利赫芬狄克（Amir Salihefendic）破解了这套机制的工作原理，发现率先出现的投票权重极高。他发现，一篇文章最开始的10票好评，权重相当于接下来的100票。此外，这套机制更倾向于新内容，新旧内容权重之间呈对数关系。这样一来，有很多人投票的新内容就会很快获得关注。
Reddit的对数排名机制有两大问题。一是八卦内容自然会因为单纯的受众广泛而非常流行。希腊债务危机的报道肯定不如可爱小猫的照片，什么时候都是这样。这种趋势很容易预测，也很固定，所以每天都有人建立无数僵尸帐号，浏览上面的热门内容，然后重新贴出来骗取名为“karma”的用户分数值。二是少数人对特定话题有极高的话语权；这也就是为什么Reddit的首席执行官会在首页被骂成贱人的原因。
这种机制总会获胜。上周五看到Reddit首页的新用户肯定会想，“这家网站就要完了”。但不到48小时，老用户的愤怒就无影无踪了；抛弃这家网站的做法也从未出现。就和Facebook一样，所有那些威胁要退出Facebook的人都不会注销帐户。Reddit的每一次暴动——每一次所谓“无声的呐喊”——都是虎头蛇尾，而且最终会被Reddit的算法消融，被扔进互联网历史的垃圾堆中。
在回应近日的骚动时，鲍康如对《纽约时报》表示，Reddit的大多数用户对风波不感兴趣，她说对了。她向Reddit的版主道歉，称沟通不畅，并承诺为他们开发更好的工具——但这种工具永远无法超越Reddit的核心。“我理解，这家网站的立命之本是内容与投票，”她说。“我们认识到社区是这里最重要的东西。”但她没有提到的是，管理这个社区的机制是铁板一块，是这套机制生成了针对性极强的内容。事情现在是这样，而且从未有过改变。
Reddit在试着逐渐清理那些糟糕的社区，并打造更好的工具，但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战役。在整场战争中，算法已经获胜了。
译者：卢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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